求？！

此字一出，震驚四座！

尤其是跪在地上的上萬鎮北軍，更是一臉不可置信地重新抬頭望著蕭穆。

要知道，在場的，都是跟著鎮北王南征北戰無數回，風裡來雨裡去，生死相隨數年甚至更久的精銳。

他們了解鎮北王，知曉蕭穆的性子。

他是吃軟不吃硬，是寧肯站著死也不肯跪著生的人。

這些年，他走南闖北，閱盡千帆，闖禍無數鬼門關，可從沒有皺過眉，低過頭！

他曾說過，他命硬，一輩子學不來彎腰！

莫說面對鎮北軍，就算天王老子來了，他也不會低頭奉承。

至於求饒？

更是天方夜譚，鎮北軍想都不敢想。

即便是株連九族，即便是粉身碎骨，他也不會有絲毫的服軟求饒。

可，就是這樣的錚錚鐵骨，而今，竟然對一萬鎮北軍精銳，說出了求這個字！

他們，如何不震撼？！

可，事情遠沒有就此結束。

噗通！！！

話音落罷，鎮北軍竟然屈膝一跪！

嗡嗡嗡！！！

僅此動作，所有人都有一種心髒跳動瘋狂的跡像。

他們瞪大眼睛，只覺得呼吸都停頓了下來，甚至渾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都僵硬了一般。

堂堂鎮北王，大周活著的戰神，讓敵人聞風喪膽，讓天下男人為之敬仰的蕭穆，此時竟然當眾下跪？！

這一刻，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，唯一能聽到的，也不過去眾人的呼吸之音罷了。

事發倉促和突然，根本就沒有人料到會是如此。

“外公！！！”

“王爺？！！”

終於，周錚和周平率先反應過來，他們大步一跨，連忙試圖將蕭穆攙扶起來。

見狀的其他人，同樣神色一凜，連忙隨同將蕭穆扶起來！

可是，對此的蕭穆，卻無動於衷，擺手拒絕。

“陛下，老夫，清醒得很呢。”

感受到周錚臉上的焦慮，蕭穆卻淡然一笑。

他蕭穆，縱橫沙場，不懼生死。

他若不願意，天王老子也讓他跪不下去。

今日，他這一跪，不是被強迫，也不是不甘心，而是他一切自願。

周錚愣住了。

四目相對，一時間周錚竟然雙目濕潤。

他如何不知道蕭穆的想法，如何不懂得項目此番目的？

他緊咬牙，他不甘心！

可，這一刻，周錚卻有些無能為力。

今日，事情的發展，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。甚至連他，都始料未及。

不處理蕭穆，那數萬雙眼睛，今日不會同意。若不處理蕭穆，接下來所謂的軍紀，將毫無用處，周錚的話，也將毫無公信力！

若處理蕭穆，這一萬精銳不會答應。他們不會反，可同樣，他們將不會再為大周征戰，不會為周錚征戰。

失去了這一萬精銳，周錚再無機會與朝廷三十萬大軍抗衡。

所以，周錚左右為難。

這一刻，他內心掙扎，更是不甘。

接連的變化，讓周錚一時間感受到了巨大的變化。

可，這個時候，蕭穆卻站出來了。

這一跪，為的是周錚！

“老夫，求兄弟們了！”

“求你們，留著這條命，為陛下再戰一次！”

蕭穆的聲音，撕心裂肺，讓人揪心。

這，才是他下跪的原因。

鎮北王的軍令，無法再使喚這一萬精銳，那麼就只能用自己的遲暮身軀，懇求他們！

這一刻，上萬精銳，內心動容！

他們如何不清楚，這一跪，蕭穆是下了多大的勇氣，以及付出了何等的尊嚴！

可他還是跪了！

此時，蕭穆佝僂的身影，是那麼的刺眼，那麼的讓人動容！

周平，雲韻等人，更是身體抖動不止，淚水打濕臉頰。

至於那些圍觀的其他兵將，也是低頭不語。

他們內心復雜到了極致。

可沒有人注意到，此時人群中，某些人的眼眸中充斥著陰婺和得逞之意。

蕭穆用自己的尊嚴，跪地哀求。

無論結局如何，周錚都輸了，而且是輸得一敗塗地。

篡位天景帝，這是大不孝！

可周錚以為了天下蒼生，為了無數百姓為借口，堵住了悠悠眾口！

可現在呢？

用蕭穆的命，用蕭穆的尊嚴，換取一萬鎮北軍精銳的支持！

正常，周錚又用什麼理由和借口？

一個不孝之人，哪裡來的底氣，可以治理安天下？

又哪裡來的臉面，配得上仁義二字？

不過去自私自利罷了！

果然，一萬鎮北軍精銳，此時緊握拳頭，狠狠地咬著牙！

這可是他們的信仰啊！是他們窮其一生守護的鎮北王！

而今，竟然要下跪，求他們護著周錚？！

無論周錚形像如何，目的如何，甚至以後的天下如何。但這一刻，他們都不願意見到如此的鎮北王。

甚至，這些鎮北軍心中，已然對周錚心聲怨恨之意！

這樣的周錚，甚至比起當初的天景帝，在某種程度上來說，都要昏庸與無恥！

這樣的人，怎麼配得上讓鎮北軍為之殊死一戰？

“老夫，唯有此請求。”

“死而無憾！”

蕭穆如何猜不出這些自己帶出來的兵將的想法和內心活動？

可他現在，沒有時間去解釋。

他更清楚，自己沒法解釋。

有些東西，只會越描越黑。

至於世人如何評價，天下如何議論，對此時的蕭穆而言，通通不重要了！

可即便如此…

這一萬鎮北軍精銳，仍舊緊咬牙，跪地不起！

他們不怕死，也可以為了鎮北王死，但他們無法接受此時鎮北王的請求。

這一刻的死寂，就像是晨鐘暮鼓一般，狠狠的砸在眾人的心口上！

什麼權勢，什麼爭鬥，在這一刻，似乎都啞火了。

“若兄弟們覺得還不夠……”

“老夫，用自己的命，來求你們，如何？”

緊咬唇，蒼白的面色和充血的雙目，讓蕭穆看上去有些猙獰。

他，這是把自己最後的體面都放棄了啊！

值得麼？

而蕭穆掄起長刀，橫立在脖頸處的那瞬間，鎮北軍，終於忍不住了！

不！！！！

……